— 刘予怀 —

【迪安】四十个冬天/Forty Winters


现实世界 A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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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当四十个冬天围攻你的朱颜】

 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呢。铃木悟从图书馆向外望去时,飘飘洒洒的白色雪粒在风中飞舞旋转——没人能懂的舞蹈。
  实际上,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冬天。根据他在必修的历史课上所学,冬天——真正的冬天自二十一世纪前中期就已退缩到地球极点,直至彻底消失在世上。
  铃木悟依稀记得自己在公共未成年人养育所里,面容枯槁的地理老师为大家放映的全息影像——虽然不甚清晰,且许多画面略显陈旧,但第一次见到的大家却十分激动。要是能真正的体验一次冬天就好了。年幼的自己对着巨大的飘落的六棱形雪花又叫又跳,想要伸手去接时,它却穿过手心消失在空气中。啊,那次之后,自己失落了很久。不过也没有办法,因为地球上已经没有冬天了呢。
  况且很久以来,大家已经习惯了没有季节变换的日子,若是突然出现分明的四季,想必人们也会不习惯吧。

  铃木悟冲自己的掌心「哈」的吹了口气。温暖的空气在十指的缝隙间穿梭,而后悠然离去。但这实在没有必要,图书馆内安装了温度控制仪,一年十二个月都「温暖如春」(他也不清楚真正意义上的春天是怎么样的,但的确有这个成语),只不过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更久远的回忆。双亲还在世时,一家人的地方总是很冷——冷到骨头发麻的那种。而在自己嘴唇发青全身打颤时,母亲会执起他冰冷的小手,放在唇边哈出可贵的暖气。
  这可能是铃木悟对于「冬天」的最初记忆。在那时,男孩对于「冰冷的季节」抱有的十分恶劣的印象。因为在父母弥留之际,无一不处于寒冷的空气,用苍白的嘴唇对自己道别。
  再往后,住进养育所,他的全部天地便局限在温暖昏暗的保育厅中。那里的温度经由城市中央控制器直接控制,生活在总是温暖宜人的空气里,铃木悟失去了温度的概念,却也没因此感激过——他怀念的最珍贵的温暖已经消失很久了。
 
 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时间投影,夜色已与天地融为一体。身旁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,埋在书堆中的自己不肯挪动——是在刻苦学习吗?不,不是的。他,铃木悟,一个社会保育院出身的孤儿,就读于二流公立大学的普通学生,再怎么向前看,所谓「光明前景」是不存在的。没错,在这个阶级固化如同死水的社会,像自己这样毫无背景的人,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。
  他不过想逃离冰冷的,黑暗的,被称作「家」的屋子罢了。是归来时没有人说「欢迎回家」,疲惫时没有人为他准备热腾腾饭菜,妄图寻求慰藉却只能抱紧被褥独自入眠的屋子啊。
  ——如「凛冬」一般残酷。
  不知为何,这个埋藏在幽深荒远回忆中的词汇频频在脑海中闪现,次数多到足以令铃木悟感到惊讶。是寂寥冬日引起的旧日残念么。不知为何,他突然想在「雪」中行走——没有防护服的庇护,无异于慢性自杀。即便如此,他仍想这么做,让四十个冬天围攻他的朱颜,让冬日的新雪自发迹融化——
 
  图书馆点亮黑夜的灯一如既往的明亮,惨白如骷髅白骨。铃木悟停下翻书的动作,窗外的雪更大了,不羁的狂风刮地它漫天飞舞。环顾四周,硕大的阅读厅只剩埋在书堆后的寥寥数人——是如自己一般逃避现实,还是根本不愿放弃梦想?
  他叹了口气,走出温暖的图书馆。
  冷风「嗖」地灌进衣裳,铃木悟开始后悔自己没把最暖和的围巾带上。午夜将至,本就空旷的人行道在此时显得越发寂寥。比往常大的多的灰尘雪粒呈现肮脏的灰色。它们来自苍穹尽头——无穷无尽的尘埃之中。人类曾为傲慢的征服自然感到无比自豪,殊不知亲手葬送了他们最初也是最伟大的梦想。
  雪粒还没落到他脸上就蒸发为水雾,还有猛然炸裂的尘土,在风不甘的呻吟中朝地面落去——向他落去,暴露在污染空气中的皮肤感到刺痛,或许是自我保护的意识觉醒,铃木悟本能的想要逃离。
  ——到哪里去?
  记忆中寒冷却充满甜蜜亲情的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离他而去了,剩下孑然一身的麻木与无所适从。他无处可去。
  远处有穿着防护服的人燃放电子烟火,花火在雾霭沉沉中炸裂,看不出个所以然来。他猛然惊觉今天是古代某个特殊节日——最近返古风正成为潮流。但具体是哪个节日,他却记不清了。
  也罢,没有朋友,没有亲人的他无人与之庆祝节日,正如他悄无声息的死去,也将无人问津。

  红的花火,灰的风雪——头顶的世界旋转不休,仿若深海漩涡,死神缓慢踱步而来。
 
  ……他真的来了。没有温度的雪粒被黑伞遮挡,炙热的气息席卷周身——好似来自深渊地狱。古时候的报丧人的象征是一把黑伞,莫非自己真的来到了未知的永恒国度?
  手中抱着的书本哗的散落在地——手持黑伞的人带着圆形眼镜,在那之后,宝石的千万个切面熠熠生辉。
  「…安兹大人,这样的雪直接接触身体不利于健康。」来人的声音醇厚如美酒,丝滑如天鹅绒,令他人类的心醉神迷。铃木悟开始遗憾自己迟钝的听觉只能捕捉来人完美声音的万分之一。他沉浸在无尽的愉悦里,忽略了话里之意。
「请您收好。」来人体贴的帮他拾起掉落的书本,其中有许多被肮脏冰冷的泥水浸湿,那人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拍打干净。铃木悟没有动作,他沉默地凝视着来人的一举一动,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。
    ——泛着冷光的金属尾巴在他的身后摇晃。

  「你…」
  「您的忠仆,纳萨力克军事指挥官迪米乌哥斯参见安兹大人。」
 
   什么…?铃木悟敢发誓,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人物——无论现实或影视。但把尾巴当做装饰品的行为曾在日本小范围的流行过一阵子。啊,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吧。
  铃木悟点了点头。
  「我叫铃木悟」他这样说。
  「不,名字不重要。」迪米乌哥斯裁剪精致的西装袖口于眼前晃过,「您是异世的主宰,是凌驾于四十人之上的无上至尊——是我无法看透的,深不可测的对象。」
  奇怪的人用隐藏在镜片后的宝石眼眸望着他,眼神中充满着无限的敬意。从来都是别人轻视对象的自己无法承受沉重至此的视线,只能别开眼——冬季的新雪在他的发际融化。
 
  铃木悟惊奇的抬头,尘雾居然开了一个口子,露出亘古不变的漆黑夜空,漫天星辰在黑天鹅绒幕布般的虚空中闪烁,好似无数冰片缀于苍穹。那人类的窗口由洁白厚重的云层包围,雪花——自然的精灵纷乱无序地撒落,仿若六翼天使正飘出云彩。
  好像处于梦境一般。
  「这…」
  「对不起,我忘了您的人类身体无法抵御寒冷。」
  他脱去手套,小心翼翼地执起铃木悟的双手,用掌心捂热——那人的体温真的很高,也许这就是云层无法在他头顶聚集的原因吧。熟悉的动作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,铃木悟睁大双眼。
  意识到与陌生人的动作近乎暧昧,铃木悟赶紧收手,而迪米乌哥斯保持的绅士面孔动摇了一霎,长长的耳朵委屈地贴着脸颊。
  (有点过意不去了呢。)
  「谢谢,好像暖和过来了。」
  自称为迪米乌哥斯的人微微一笑,那微笑无论如何都带有一点恶魔的风范。况且,不管从哪个方面看,他都不像是普通人。是大富豪家出身的公子,官僚阶级的后裔,或是——
  他伸出手,手指触及冰凉的空气,还有新雪清新的味道。
  ——什么都没有。
  洁白的精灵执拗地不肯让尘埃染指,不一会儿就给铃木悟的身体裹上薄薄的一层。他于雪夜中遗世独立,徘徊于某个清醒的梦境之间。
  新雪贴上脸颊让他清醒了不少,自己是看到所谓「真正的雪」而欣喜若狂,还是被孤独的生活逼得发疯,铃木悟都不在乎。因为在目睹这些——或是想象——之后,其他的一切全都变得毫无意义,除此之外的其他事物毫无意义。

  目睹完美新雪的代价就是为时一星期的感冒,他慵懒地窝在家中的沙发上,手边的热开水蒸腾出白色的水汽。他借此机会放空大脑,任思绪自由驰骋。
  铃木悟回忆起与陌生人肌肤相连时,指尖的暖意。那感觉意外的令人安心。
  (好像不会冷了呢。真好啊,妈妈。)
 
  无论「迪米乌哥斯」是真实还是想象,困扰他的,过去执念的残片终于因此蒸发于无形。而且——
  他总觉得,在不久的将来,自己会和那个人在哪里相遇呢。

——fin——

  最近沉迷莎士比亚…但借由诗句联想的画面没有原来的万分之一好。
  这里的小迪是悟在被生活压倒之际的幻想产物。自我的中心意识会在机体失去希望后自我拯救的(我猜?),他的深层意识一定是希望有人对他表示出在意的。不知道他在看见公会好友乌特贝尔创造出的npc与之一模一样时会有何等感想呢?(望天)
  (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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